教室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，我攥着书包带的手心沁出一层汗。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，前桌小夏突然"啊"地一声跳起来，我下意识跟着站起身，却发现自己的右脚正踩在同桌小林的椅子上。这个动作像被按下快进键的喜剧电影，椅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，粉笔灰簌簌落在我的校服裙摆上。

数学老师推门而入时，我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把椅子扶正。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尖锐的声响，前排几个男生憋笑憋得肩膀耸动。老师扶了扶金丝眼镜，目光扫过我沾满粉笔灰的膝盖和翘起的裙摆，突然转身在黑板上写下"尴尬"二字。教室里顿时炸开细碎的笑声，我耳尖发烫，感觉后颈的汗珠正顺着脊椎往下滑。

"这道题的辅助线应该画在......"老师的声音被此起彼伏的嗤笑打断。我死死咬住下唇，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。小夏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，对着黑板喷出一道水雾。老师愣了两秒，突然笑得前仰后合："看来这题我们今天不讲也懂了。"他转身擦黑板时，我瞥见他袖口露出的腕表，表盘上还沾着半片粉笔灰。

课间操时，我故意把沾着灰的校服塞进书包最底层。小林递来创可贴，我才发现膝盖被椅子划破的口子已经渗血。"上午的事......"他欲言又止。我低头缠着绷带，听见走廊传来隔壁班同学的嬉闹："听说三班数学课闹出大笑话了！"这句话像块烧红的铁板烙在脊背，我几乎要打翻小林递来的矿泉水。

傍晚的体育课上，我躲在器材室后面看夕阳把云朵染成橘红色。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，转身看见小夏抱着篮球，校服裤膝盖处还沾着粉笔灰。"要不要打场篮球？"他晃了晃手中的球，"上次的事，我请客吃冰棍。"我盯着他运动鞋上沾的粉笔末，突然想起数学老师擦黑板时，那块粉笔灰恰好落在他的腕表上。

第二天晨读，我故意把沾灰的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。当小林抱着作业本经过时，我装作不经意地说："昨天粉笔灰落在老师表上了，他肯定以为是我弄的。"小林愣了愣，突然噗嗤笑出声。我们相视而笑的瞬间，晨光恰好穿过教室的玻璃窗，在两人之间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
现在每当我经过那间教室，总会想起那个沾满粉笔灰的午后。那些刺耳的笑声、滚落的椅子、飞溅的水花，最终都化作了课桌角歪歪扭扭的便利贴："下次再出糗，请全班吃冰棍"。原来尴尬就像黑板上的粉笔灰，看似顽固，但只要阳光照得足够久，终会消散得无影无踪。